十月二十三日傍晚,中军赶到俄博河,这里已经是传统的西宁卫的最北缘,只要越过前面的一段山势,便是大斗拔谷的南部入口——红土口。

李自成命令大军在此扎营,等待前方的李过传回讯息,一面着传令兵通知刘云水,命令第一骑兵百户立即向中军靠拢。

马有水有些不解,“大人,如果刘百户的士兵全部撤回,万一麦力干部卷土重来,我们的后路岂不被断?”

“后路?”李自成哈哈大笑,“昔日楚霸王渡过漳水河,即命令士兵破釜沉舟,你可知何意?”

“大人是说,楚霸王是下定决心死战不退?”马有水并不知道项羽这个人,不过李自成 的意思非常清楚,稍稍思索,便明白了大人的意思。

“这和我们要攻打甘州极其相似,有水想想,如果我们输了,还有后退的机会吗?若是攻下甘州,我们又需要这条后路吗?”李自成见马有水神色有异,遂问道:“有水害怕吗?”

马有水闻言,身子一振,挺起胸膛道:“属下不害怕,只要跟着大人,战斗就不会失败!”

“有水此话,是将胜利寄托在我的身上,”李自成扫了眼远处重重叠叠的山势,道:“放心,我一定会带着兄弟们胜利返回西宁,我的信心,来自兄弟们平日的操训,有水知道西宁兵与甘州兵的区别吗?”

马有水也是来自甘州左卫,原本和李自成同属一个小旗,对于甘州士兵的操训情况,自然了如指掌,他向前跨了一步,挺直腰身,朗声道:“大人,属下明白了,属下就知道,跟着大人,准保能打胜仗!”

李自成微微点头,让马有水去督促士兵们扎营,却从怀中掏出望远镜,举目远眺,前面山势苍茫,影影绰绰,山中的树木早已褪尽枯叶,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,一个个哨兵似的守望着。

上下只有一条羊肠小道,掩在灌木丛中,但两侧的山势十分陡峭,若是在次伏下一支奇兵……

“这样的险地如此轻易就放弃了,”李自成恨铁不成钢似的摇摇头,口中咕噜着:“天作孽,犹可活;自作孽,不可活……”

李自成尚在叹息,何小米轻轻走过来,“大人,王总旗官派人接应大人了!”

“奥?让他过来!”李自成大喜,王安平派来了接应的游骑,说明他们已经掌控了峡谷,保障大军通行。

稍顷,游骑被带到李自成的面前,他快行两步,叩拜在地,“属下叩见大人!”

“起来说话,”李自成放下望远镜,交给何小米,“王安平现在何处?”

游骑忙起身,躬身答道:“回大人,总旗官正在峡谷另一端的炒面庄。”

“惊动炒面庄的百姓了吗?李过现在何处?”

“回答人,总旗官扮做行商的客人,并没有惊动庄子里的百姓,他们并不知道我们的大军已经来到山谷,”游骑喘口气,继续道:“李百户已经进入山谷,骑兵速度快,估计天黑之前可以穿出山谷,进入炒面庄。”李自成略一沉思,又道:“山谷中情形如何?可有宽阔的大道?”

“回大人,山谷中原本有牧羊人,但现在已是冬季,牧草枯死,牧民们早就撤离了山谷,山谷之中,道路曲折盘旋,起伏不定,宽处可达三四丈,窄处只有容纳一人一骑通过,须得十分小心,”游骑看着李自成,忽地又道:“大人,山谷中阴冷无比,有些地方几乎终年积雪,大人须得做好准备。”

大斗拔谷是横切祁连山的峡谷,海拔甚高,虽然人畜可以穿行,但山谷中温度必然很低,但终年积雪,还是超出李自成的想象,难道堪比珠穆朗玛峰?他略一思索,心中已有计较,“山谷有多长,一日之间能否穿过?”

“据总旗官和属下估计,山谷大约有五六十里,如果急行军,一日应该可以通过,属下就是从辰时出发,此刻方能见到大人。”

李自成点点头,“你辛苦了,先下去休息吧!”

“是,大人,属下明日给大人引路!”游骑叩了头,方才退下。

李自成回身问道:“云水什么时间能够到达?”

何小米躬身答道:“回大人,明日午时之前,应该能够到达此处。”

第二日,李自成睡个懒觉,直到日上三竿,他才懒洋洋地起床,推开营帐,马有水、何小米早就等在外面了,“大人!”